在35个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?艺术系的学生画裸体画像很平常。不过对娜塔莉格罗特(Nathalie Grohte)来说,第一次当人体模特对她的勇气可是巨大的考验。她将与我们分享她在德国大学中当人体模特的经历。
我慢慢的解开腰带,脱下了牛仔裤,然后脱掉了T恤衫,最后是内裤和胸罩,我把它们放在角落的凳子上,叠的平平整整。低头看看自己,我已经一丝不挂了。
时钟滴答作响。我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紧紧的把身体裹起来。一位女性朋友在旁边为我打气:你就当面前坐着的都是菜花就是了。对,我就是要这样想。我努力想象自己只是个花瓶,或者一个灯泡。总之是个静物,而不是人体模特。
一般情况下,我都坐在另外一边,坐在那35个围绕着模特台摆放的座位中的一个上。这是明斯特大学的一间美术教室,当中的模特台比床垫子稍大一点。每周一都有3小时的人体写生课,对此我已经司空见惯,我用眼睛审视模特,并将他们画在纸上。而现在模特台还空着,它在等我。
我轻轻的在灰色的石地板上走过,留下一串潮湿的脚印。从更衣室出来,我走进教室走上了模特台。模特台上没有软垫,只有坚硬的木头。不过至少在木头上还罩上了一层柔软的黑布。我的双手紧紧的抓住裹在身上的毛巾。花瓶可不会说话,我却不得不说:我先从一分钟的姿势开始。而后是保持三分钟、五分钟、七分钟和十分钟的姿势。
我尝试着放松我的身体
我放下毛巾,将臀部靠向右边,斜撑着身体,想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些。其实我紧张的要命,我呼吸急促,恨不得把眼睛闭起来。不过我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在我左边的闹钟,仅仅盯着它的秒针。我要是能把时间拨快些该多好,拨到3个小时之后。这显然不可能。我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,想象自己坐在下面的座位上,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模特,琢磨着怎样下笔。这个办法舒缓了我紧张的情绪。
看着秒针走完一圈,终于到了换姿势的时候。换好姿势,我又直愣愣的观察起闹钟,就好像它是个电视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我却开始流鼻涕了。换到下个姿势,我干脆躺了下来,这样就不用拿纸巾擦鼻涕了。我将胳膊垫在头下,将头扭向右边,看着自己刮的干干净净的腋毛,闻到淡淡的汗味。罗赫(Charlotte Roche)的小说《湿地》(Feuchtgebiete)中的人物海伦就喜欢汗味。比起人工的味道,她更喜欢自然的汗味。不过我现在更希望自己闻到的是我的香水味。
又到了换姿势的时间,这一次我翻过身趴在模特台上,用手臂支着脑袋。我甚至不敢直视下面画画者的眼睛。我只好观察他们的鞋子:白色的耐克篮球鞋,蓝色的软木凉鞋陪蓝袜子,带装饰珠子的人字拖。
胸部就像挂着两个口袋我大惊失色
在摆姿势的时候我看到一副我的画像,画画的人穿着格子衬衫,留着一头灰白的长发。当我看到他的画时,被吓了一跳。画上的女人肯定不是我:胯骨像棱角分明的岩石向外突出,胸部像两只沉重的口袋,肚子像只干瘪的气球。
下个姿势,我又躺了下来,盯着天花板。荧光灯发出嗡嗡的声音,有点像耳鸣。我开始回想以前的那些梦:梦中的我忘了穿衣服,站在人流如织的广场上。而我现在赤身躺在模特台上,但这不是梦。如果我在这里穿着衣服,就会被赶下去了。
闹钟的时针指向了12点,分针指向10。我终于可以从模特台上下来了。我用毛巾裹住自己的身体,飞快的跑向更衣室。从模特台上下来,这时的感觉有些像在那些裸体的梦境中的了。我的脸通红,脚步沉重,左肩膀隐隐作痛。
60欧元的报酬相对于这样尴尬的经历实在有点少。不过我知道我要用这些钱买什么了:买衣服。